被政府遺忘〉
新竹縣尖石鄉司馬庫斯 愧對孩子,黑暗部落自己辦學
 (1)

作者:林孟儀/林妙玲  攝影:陳應欽  
2006.9 /我的學校不見了 上學好難
  50年來,司馬庫斯的孩子,總得攀山越谷,才能到對面山頭的學校念書。於是,自覺的黑暗部落,搭蓋了四間矮竹屋,向政府爭取分班權益。

    從新竹縣內灣市集轉上崎嶇山路,一路行過蓊鬱林木、峭壁與溪谷,車窗旁開展出一幅幅青山白水的壯麗畫面。約莫過了四個鐘頭,寫著歡迎語的司馬庫斯牌樓才映入眼簾。

    所有人來到司馬庫斯,第一個感想就是「好遠」。這個曾經沒有電力的「黑暗部落」,確實因為處於尖石鄉的最偏遠山區,而被世人遺忘良久。就連學童的受教權,也被台灣政府遺忘了50年。

    幾十年來,司馬庫斯學童必須翻山越嶺,走四小時山路,才可以到目前一小時車程外的新光國小就讀,這條上學路何其遙遠。

    直到三年前,深覺愧對孩子的司馬庫斯部落,決定開辦實驗分班,以極大的魄力把孩子留在身邊,而這也是台灣原住民的創舉。

    當台灣其他存在數十年的偏遠小學面臨被廢棄命運時,司馬庫斯卻反其道而行,用社區自己的力量,為十幾個小學生創辦小學。

外地求學,孩子直覺被父母遺棄
    坐擁瀑布、神木群風景帶的司馬庫斯,是遊人千里迢迢趕來親近的勝地,卻反而留不住部落裡的孩子。

    數十年來,每個週一早晨,常見部落裡的家長、孩子相擁泣別,因為孩子們將告別父母,到新光國小就讀、寄宿,至少得分離整個禮拜。

    「還不會綁鞋帶時,就要走很長山路去上課啦!」部落頭目小兒子、23歲的曾世文(Rangaw)回憶,他是最後一屆走路上學的孩子。當年他領著部落裡近20位小朋友,穿越橫跨在樹林間、僅容一人通過的羊腸小徑,下了山、跋涉河谷、再上山,到對面山頭的新光國小就讀,途中還不時得彎腰替較小的孩子們綁鞋帶。

    「即使用衝的,也要一個半小時,」而這樣的路,曾世文走了六年。他的父親、頭目曾振川(Ichy)那一輩更辛苦,還要帶著小米、蕃薯等糧食,在新光國小附近搭蓋竹屋,從很小時,就被迫含著眼淚、學獨立。

    1995年產業道路開通了,孩子可以搭車上學、住校,但道路容易坍方,並未有效縮短路程,以及親子間的距離。

    「兒子曾經開玩笑說:『我好像是被你丟棄的孩子!』這讓我很心痛,」60歲的曾振川說,孩子分開久了,經常反抗父母的教養,變壞的機會很大,會認為,「從小你就沒有教育我了,現在憑什麼管我?」身兼部落文化、教育部長的長老曾傳光(Yuraw)低聲表示,「讓孩子從小與父母分離、到外地求學,很對不起他們。」

罷課一個月,爭取自辦學校機會
    司馬庫斯教會牧師Yabu指出,其實愧對孩子50年的是,號稱「民主」的中華民國政府。這50年來,全台灣也只有司馬庫斯的孩子一直無法待在父母身邊。他氣憤地說,「這種台灣唯一,真是說不過去!」

    基於愧對心理,2002年10月司馬庫斯家長在部落裡,爭取到了實驗分班。

    「國小的孩子一定要留在部落,因為我們真的看到了問題,」曾振川指出,離家的孩子因為想家、沒心情讀書,考試常常掛鴨蛋,親子關係疏離、缺乏人格教育、泰雅母語說不好,等到國中時,又要到更遠的地方讀書,簡直就成了半年回來一次的「僑胞」。

    基於上述考量,向縣府陳情多年又不奏效,家長們最後終於站出來了。

    2002年9月,新學期一開始,部落乾脆聯合起來,不讓孩子們去新光國小上課。一個月的「罷課」事件發酵後,新竹縣長、教育局長才第一次踏進司馬庫斯,直說「好遠」;司馬庫斯才爭取到創辦實驗分班的機會。

    終於有辦法留住孩子,司馬庫斯族人相當歡喜,把實驗分班當做泰雅文化的傳承基地。

    初期,司馬庫斯分班曾被指同儕互動不佳、設備不足,必須年年評鑑。但今年評鑑之後,實驗分班的進步表現,讓他們獲准再設立三年,直到2009年才須再接受評鑑。

實驗分班,傳承泰雅文化的基地
    實驗分班,可說是司庫族人胼手胝足的成果,連教室都是自行搭蓋的四間低矮竹屋,就矗立在部落的教堂旁邊。而政府真正幫助這個小學的資源,其實只有二位代課老師、一位替代役男。上學期,分班中一共有四個年級、15位學童,師資顯得匱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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